下水道里几乎看不清五米之外是什么情况，即便有手机的手电筒光线，也照射不到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缓缓前行。
起初的时候，大家还知道自己大概在哪条街下方，但是走着走着，遭遇两三次拐角之后，逐渐迷失了方向。
下水道里最多可供两人并肩同行，虽然有些勉强，但的确可以。
有时走着会突然感觉到头顶有车开过，有时会听见老鼠的声音，但是所幸没有危险。
黑暗且寂静的环境里逐渐产生了压力，令人窒息。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周离感到很奇怪，有什么事是一定要现在问才可以的。
“之前，不能英雄救美让你失望了吗？”
原来雪屋是说刚才在小巷里被劫持时的事。
失不失望什么的……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吧，于是周离回答说：“你能没事就好。”
“切，就知道说些好听话。”
两人闲谈的时候，前面的沐雨和沐夏忽然停下了脚步。
周离没有注意到，所以差点撞了上去。
即便未曾相撞，超近的距离又让他嗅到了沐夏身上的芬芳，不同于姐姐，妹妹的她身上的味道更清浅，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瞬间让人有了回到地面的错觉。
不得不说，虽然下水道的味道让人反胃，但人类短短十分钟就能将其免疫，适应力真是强大。
退后一步之后，周离感到疑惑地说：“为什么停下来？”
难怪他觉得奇怪，因为前面还有路，而且手机显然也还有电，为什么不继续前进呢？
只听沐夏不好意思地说：“我迷路了……好像。”
从刚开始就产生了迷路的感觉，然后对前面的路越来越迷惑，现在只是彻底迷失了而已。
“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井盖，我们上去看看吧。”
周离点了点头，然后爬上去，尝试着推开井盖。
单手撑它的感觉有点重，稍微撑高之后，光线透入下水道，伴随而来的还有啃食的声音。
周离悄悄地向外望，却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
只见几乎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外，四五只丧尸正在围绕着一具尸体蚕食。
它们将沾满鲜血的双手伸进死者的体内，将大肠、心脏，还有一些已经辨认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掏出来，塞进口中咀嚼，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和新鲜空气混淆在一起，涌入下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更加刺激人类的感官。
周离的手颤抖着，终于将撑起的井盖放回原处，回过神的时候，额角已经被冷汗浸湿。
太残酷了……
就算知道会发生什么，之前也曾见过这样的画面，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之下，依旧令人十分心悸。
“不行的话，我们去其他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沐雨看他的表情就得到了答案，于是这么建议。
反正下水道的出口那么多，不需要担心什么问题，总有几个的出口是安全的。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等周离从固定的爬梯下来，全员继续前进。
直走没多久，就遭遇了一道T字形路口。
“哪边？”
沐雨将选择权交给了其他人。
“左边吧。”
其实两边的差别不大，所以也没有人反对雪屋的话。
路口左转，下水道里稍微变得宽敞了一些。
可是走着走着周离忽然问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没有吧。”
沐夏试着嗅了嗅，但是只有下水道的味道……大概是鼻子已经被下水道彻底征服了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已经嗅不到其他味道了，而且一直呆在这样的环境感觉胸部闷闷的，呼吸很难受。
没走多久，她就看见了异常。
手机的小小手电筒光线不足，但是也可以隐约看见远处……大概七八米外躺着一个人，同时传来的还有老鼠唧唧叫的声音。
走近之后，她发现那应该是一名工程师，至少穿着工程师的衣服……当然，也可能是下水道的维修工人。
“怎么办……”
“快过去看看。”
不同于沐夏的不知所措，沐雨立刻跑了上去。
工程师面朝大地，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甚至都有老鼠过来撕咬他的裤脚。
之前的那些老鼠很可怕，不过这只好像并不一样，看见人就迅速跑掉。
周离稍微在乎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工程师的身上，说：“他怎么样？”
“……”
没人回答。
沐雨蹲下身，晃了晃他的身体说：“喂？你没事吧。”
本来不曾期待过回应，因为工程师的身体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但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仿佛是回复她的询问一般，工程师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沐夏心绪不安地问着。
光线照着工程师的身体，却没有照清他的面孔，所以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
沐雨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感到怪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说：“喂？”
“——”
工程师忽然抬起头，露出锐利的尖牙，然后扑向最近的沐雨。
沐雨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受到伤害的时候，有人急忙喊道：“小心！”
她自己还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抓住右手臂，然后身体侧斜，与它擦身而过。
紧接着扑通一声，它掉进了脏污的水沟。
她回头看那个拉了自己一把的人，只听身边的周离说：“这家伙和那些人一样，已经被感染了。”
感染的结果就是这个，成为一种类似它们同类的东西，具有危险性和超乎寻常的传染性。
事情还没有结束，刚刚掉进污水里的它又站了起来，速度相当于人类快步行走一般。
没有武器的话，搏斗起来绝对是不明智的。
就算占据人多的优势也是一样。
“快跑吧。”
听从雪屋的建议，所有人开始跑向后方，而它紧追不舍。
来时的方向本来还算熟悉，模模糊糊记得路，但是遭遇T路口的时候，雪屋犹豫了一瞬间，然后选择了前进，而不是左转。
现在的前方，也就是刚刚选择方向时候的右边。
几个人的奔跑速度因为不熟悉的环境而减慢了些许，但是仍然比丧尸要快，毕竟是威胁到生命的事，就算再怎么样，也没有人会允许自己慢下来吧。
唯一的光线照亮前路，开辟着黑暗。
可是没跑多久，看清光线所照射的终点瞬间，雪屋停下了脚步。
受她的影响，后面的周离三人也不得不听了下来。
“这是……”
雪屋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回事？”
周离刚开始未曾看清，直到光线延伸向前方，终于看清了她在意到不得不停下行进步伐的原因。
即便身后有可怕的东西追着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理由很简单——
前面有更可怕的东西。
只见前方，光线抵达的那个地方，一种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堵住了下水道一侧方向的路，根本无法通过。
它长着椭圆形的身体、树木根须般的触手，一时之间无法辨别其数量，而且即便身处黑暗，依旧可以看清那浓浓的粘稠液体。
除此之外，它还伴随着一股初生婴儿般的味道，竟然能够盖过下水道的气味，令人作呕。
黑暗中的兽轻轻舞动着触须，这时周离才发现它竟然没有眼睛，也没有双脚，也看不见耳朵之类的器官，大概只有触须可以作为手臂来看待。
或许那数量惊人的触须就是它的眼睛和耳朵，如同蛇类一般，可以用温度感应其他生物的存在也不一定。
它如此恶心，大概到了人们一看见便会选择绕远的程度。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它会不会很危险？
没有谁可以保证这只未知生物就是安全的，甚至谁都不知道它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
“怎么办？”
沐夏话音刚落，另一件紧急的事出现，是刚才紧随身后的那只丧尸又追了过来。
它快步行进着，距离越来越短，同那只未知兽一起，形成了包围圈，可供活动的范围不断缩小。
“糟糕呐……”
沐雨看了看身后未知的生物，再看着不断接近的丧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围。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三米……一米……
正当周离微微伏下身，准备也要拦住它的时候，长长直直的东西忽然从身后涌了出来。
是那个触手！
……但是会发生什么？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也得到了答案。
因为周离看见触手们越过四个人的身体，将它疯狂地缠绕住，动作迅速得无法形容，简直就像风一样。
几乎是察觉到的时候，触手就已经将丧尸缠成了粽状，然后拉向那椭圆形的身体。
更惊人的是，未知生物的身体居然会张开一道嘴巴般的超长缝隙，将丧尸吞进了身体之中，然后逐渐闭拢。
整个过程仅有两秒钟而已，触手出现，然后工程师丧尸瞬间被它拉进黑暗，过程里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地方，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这……不可能……”
因为实在太惊人，连一向成熟地沐雨都暂时忘记了自己和同伴们也还处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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